细碎朦胧的阳光穿过树叶狭小的间隙,落下斑驳的光影,伸出手轻轻地触摸这温暖的光,静静地看着光线穿过手掌,仿佛传到了心间,勾起了心底的回忆,粘连起这记忆的碎片。
一
初秋,步入校门,眼前便是一排排拥有着鲜艳绿色叶片挺拔的树。那树的叶片轻剪琥珀色的时光,炽热的阳光在叶上撒一层薄金,温暖得恰到好处。
“跑起来!步子迈开了!”班主任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。
“别穿那个大裤衩子,也别穿那个凉鞋!听见了吗!现在是军训,不是闹着玩!”
“是!”
每次带着一身疲乏走在树下,都能感到一阵轻柔的风,一身疲倦便在这树下的阴凉里悉数散去。耳边是同学的放声谈笑以及有队伍跑过时幸灾乐祸的掌声,抬头看,是赤金色的阳光透过叶隙的流光溢彩——那一刻,我知道我依附上了一个集体。青春,就这样被惊醒了。
二
这个学校也有和以往学校相似的梧桐道,烈阳穿过宽大的枝叶投照下来,亮的刺眼。转眼又是一场盛夏,但我再也没有听过那样耳聒噪的蝉鸣了。
“说吧,到底怎么回事。”班主任撂下一句话。顺手把手中的本子扔到讲台上,回首正好对上几束缩在墙角唯唯诺诺的目光。
“不说是吧,行,把你家长叫来!”
班主任扬了扬手中的书,上面赫然印着峰语二字,狂傲的字迹带着几分飘逸,然后转身离去。憋着着严肃了半天的教室瞬间爆发出一阵大笑,夹杂着几声“有才,有才”以及情不自禁的掌声,在校园中弥漫开来。盛夏的阳光迷了眼。
那个夏天的蝉鸣比哪一年都聒噪,教室窗外枝桠疯长,却总也挡不住烈阳。
三
太阳透过梧桐树的密密层层的叶子,把阳光的圆影照射在地上,像是被切割开的几何图案。正在埋头吃饭的我,耳边却是此起彼伏的八卦声。
“听说了吗,那个XXX暗恋XXX!”
“我的天呐!这么劲爆!快给我讲讲!”
“就算能接受,人家XXX应该也看不上她吧……”
旁若无人的谈笑,若有若无的排挤和嘲讽,让本就自卑的女孩子更加难以抬头,用一种类似小动物的目光艰难地扫视着四周,眼中的委屈多得快要溢了出来。像是在狼群中迷了路的羊羔,茫然,却又无可奈何。
终于忍不住,走上前去递给她一张纸巾和一张单薄的字条。我很清楚,这种少年时期的心思,就是仲夏夜的荒原,割不完,烧不尽,长风一吹,野草就连了天。所以上面就只有简单的一句话:
不管怎样,你一定会喜欢,那个因为喜欢着TA而发光的自己。
四
金色的树叶与秋风轻和着婆娑起舞,淡金色璀璨的阳光被梧桐叶切碎成光阴点点,天边绯色的云霞映满大地。
“哎哎哎,那个谁又给老师告状了,就那个谁。”
“啊,怎么又是她,当间谍这么有意思吗!?”
“人家跟咱可就不一样了,一天出教室十次有八次是上办公室,比不了,比不了……”
这下子就差戳着脊梁骨说我了,我颓自坐在桌前,看着熟悉的题目却无从下笔,眉眼间皆为惆怅,算是切身体会到了“高处不胜寒”的痛楚。
正烦闷,眼前突然递过来一只手,漂亮,纤细,莹白,带着一点女生的力度。是同桌。她也不说话,只是笑,同时递过来一张沉重的便签纸:
没有谁的生活会一直完美,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看着前方,满怀希望就会所向披靡。
风吹过她的发梢,阳光眷恋她的眉眼,为她镀上一层圣洁的金光。
……
故事里的少年们生活在一个不算遥远的过去去,一个青瓦小巷、墙皮斑驳的小城。那里阳光温暖却不浓烈,校门口的街边总是弥漫着煎炸小食油腻腻的香气,男生踩在发出各种声响的自行车上高声谈笑,女生永远穿着宽大的校服,在婆娑的树影里谈笑。下学路依然长得没有尽头,梧桐荫还是枝繁叶茂。人间骄阳正好,风过林梢,彼时他们正当年少。